电动车比内燃机汽车诞生还早，这对未来交通有何启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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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时间回到100多年前，当时在伦敦、纽约这些大城市，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 当时的马车就相当于如今汽车的存在，整个社会的运转离不开马。马多了，马粪就更多了，当时很多大城市陷入“马粪危机”，大量的马粪，带来大量的苍蝇，最终很有可能造成严重的疾病传播。当时的马粪危机似乎无解了，然而，汽车出现了， 汽车更容易驾驶，也更便宜，很快马车就被淘汰了，马粪危机也就跟着消失了。原文标题The lost history of the electric car – and what it tells us about the future of transport，作者Tom Stand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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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一辆Detroit Electric电动汽车在充电。

亨利·福特给他的妻子克拉拉买了一辆底特律电动车，而不是他自己的福特T型车。有些人可能喜欢电动车的有限性，意味着司机的独立性受到严格限制。

通过关注司机中的一小部分的妇女（1914年占洛杉矶司机的15%），电动汽车的制造商默默地承认他们无法在更广泛的市场上与汽油动力汽车竞争。

那一年，亨利·福特证实了关于他正在与托马斯·爱迪生合作开发低成本电动汽车的传言。他对《纽约时报》说：“到目前为止，问题是要建造一个重量轻的蓄电池，它可以在不充电的情况下进行长距离的操作。”他指出了电动汽车的主要弱点。但是，由于爱迪生试图开发一种替代用于驱动电动汽车的笨重的铅酸电池的方法，但失败了，这种电动汽车被一再推迟。最终，整个项目被悄悄地放弃了。

电动汽车在20世纪初的失败，以及内燃机作为主要推进方式的出现，与液体燃料在单位质量上提供的能量远远超过铅酸电池有很大关系。但这个解释并不纯粹是技术性的，它也有一个心理因素。当时私家车的购买者和现在的一样，不希望受到电动车电池续航的限制，以及充电的问题。

用历史学家Gijs Mom的话说，这一时期的私家车主要被视为 “冒险机器”，为车主提供自由（而电动车提供的自由度低于汽油车）。一位居住在城市的汽车爱好者在1903年写道：“拥有一辆汽车就是拥有了去远方的愿望。电动汽车的销售在1910年代初达到顶峰。随着内燃机变得更加可靠，它们将电动汽车甩在了身后。”

但是，随着汽车保有量在20世纪的急剧扩大，对石油的依赖也产生了其他代价。到20世纪60年代，美国汽车平均比欧洲和日本制造的汽车重四分之三吨，其V8发动机的发动机容量是其他地方最普遍的四缸发动机的两倍以上，因此使用了更多的燃料。这些燃料越来越多地来自进口石油。到1973年，主要来自中东的进口石油占美国供应量的27%。那年12月，欧佩克（石油输出国组织）的中东成员切断了对美国的石油出口，以抗议其对以色列的支持。油价飙升，供应突然减少，导致汽油价格上涨，实行配给制，加油站排起长队。美国司机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不能把汽油的供应视为理所当然。石油冲击导致政府引入了全国时速55英里的限制，并制定了燃油经济性标准，要求美国制造商在1978年之前使其整个产品线的平均燃油经济性达到每加仑18英里，到1985年达到27.5英里。

但美国汽车制造商几乎没有改变他们的产品。到70年代末，80%的美国制造的汽车仍然使用V8发动机。1979年，在第二次石油冲击中，来自中东的石油供应再次中断，这次是由于伊朗的伊斯兰革命和第二年爆发的两伊战争。石油的实际产量几乎没有下降，但价格飙升，恐慌性购买随之而来。这第二次石油冲击刺激了对小型汽车的需求。

人们期望电动汽车从对汽油车的关注中受益。但是，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电动汽车技术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最大的问题仍然是电池：铅酸电池仍然很重很笨重，每单位重量不能储存很多能量。20世纪70年代最著名的电动车：美国宇航员在月球上驾驶的四轮月球车，是由不可充电的电池驱动的，因为它们只需要运行几个小时。

新生产的特斯拉电动汽车在南安普顿的码头。

直到90年代可充电锂离子电池的出现之前，电动汽车作为商业产品进行复兴的尝试未能起步。2003年，艾伦·科科尼和汤姆·盖奇，两位电动车爱好者，制造了一辆名为tzero的电动跑车，由6800块摄像机电池驱动，能够在4秒内完成0-60英里/小时的速度，续航里程为250英里。特斯拉的成立是为了将该技术商业化。

锂离子电池使电动汽车成为可能，但由于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对内燃机汽车的监管越来越严格，这种转换现在似乎不可避免。

汽车的诞生部分是为了解决污染问题，但却助长了另一个问题：燃烧化石燃料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

道路车辆电气化将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解决气候危机？在全球范围内，运输（包括陆地、海洋和空中）占燃烧化石燃料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的24%。道路车辆的排放占全球总量的17%。在这些排放中，大约三分之一是由重型，主要是柴油动力的车辆（如卡车和公共汽车）产生的，三分之二是由轻型，主要是汽油动力的车辆（如轿车和面包车）产生的。

因此，改用电动汽车将使全球排放量大为减少，尽管大型卡车、船舶和飞机不使用化石燃料的挑战仍然存在，但这不会解决与汽车相关的其他问题，如交通拥堵、道路死亡或使用一吨重的汽车运送一个人去商店的低效率。正如汽车的兴起导致人们对依赖石油的可持续性和地缘政治后果的担忧一样，电动汽车也会引起类似的担忧。制造电池所需的锂和钴的供应，以及制造电动机所需的 “稀土”元素，已经引起了环境和地缘政治问题。

锂是相当丰富的，但钴并不丰富，其主要来源是刚果民主共和国，那里大约四分之一的开采是由手工完成的，使用铁锹和火把。矿工的条件很差，该行业受到腐败和使用童工的指控的困扰。钴一旦被开采出来，主要在中国提炼，中国也拥有全球锂离子电池的绝大部分产能，并且在稀土元素的生产中占主导地位。

地缘政治的紧张局势已经导致计算机芯片和相关制造的供应上发生了争端。因此，不难想象，在制造电动汽车所需的矿物和零件上也会出现类似的分歧。(这解释了为什么特斯拉与矿业巨头Glencore达成协议，以保证其钴的供应，并在中国经营自己的电池工厂。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一些公司正在寻找深海采矿作为钴的替代来源）。

此外，历史表明，如果认为从一种形式转换到另一种形式意味着事情将继续保持原状，那就太天真了；当汽车取代马车时，情况并非如此。有些人说，现在是时候反思了，不仅是为汽车提供动力的推进技术，还有整个汽车所有权的概念。

未来的城市交通将不是基于单一的技术，而是基于由智能手机技术编织起来的多样化的交通系统。总体而言，叫车服务、微型交通和按需租车提供了新的交通方式，为越来越多的出行提供了私家车的便利，而不需要自己拥有私家车。技术分析师Horace Dediu称这是 “汽车的松绑”，因为更便宜、更快速、更清洁和更方便的替代方案正在慢慢侵蚀大规模汽车所有权。

它能够连接这些不同形式的交通工具，形成一个 “运动的互联网”，这意味着智能手机，而不是任何特定的交通工具，是汽车的真正继承者。运动互联网提供了一种摆脱许多城市中存在的以汽车为基础的交通工具的单一方法。这应该受到欢迎，因为20世纪的经验表明，用另一种交通工具取代一种单一文化将是一个错误，就像从马匹到汽车的转换那样。交通工具单一化的灵活性较差，其意外后果更容易被锁定，更难解决。

随着内燃机的淘汰，以及汽车、火车和其他形式的地面交通工具的电动化，直接排放不应该是一个问题。(只有当电动交通工具由零碳电网提供的可再生电力驱动时，它才是真正的无排放。) 但运输系统将产生另一种形式的潜在问题输出：数据。特别是将产生大量的数据，关于谁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如何，和谁一起。

2018年，各种废弃的共享单车。

2012年一篇题为《荣耀之旅》（Rides of Glory）的臭名昭著的博文中，Uber分析了其乘客的行为，以确定一夜情发生率最高的城市和日期，这篇博文引起了轩然大波，并被认为是当时在Uber盛行的不受约束的 “技术兄弟”文化的症状。但它突出了一个更广泛的问题。共享单车和电动滑板车也会追踪谁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去的，以便计费。

运营出行服务的公司很想保留这些数据：这些数据可以帮助他们预测未来的需求，在准备推出新的服务时很有用，还可以用来对出行者的情况进行分析，并确定广告的目标。城市希望跟踪共享单车和电动车的位置和使用情况，以便他们能够调整自行车道的设置，比较低收入和高收入社区的使用水平，检查车辆是否在不应该使用的地方被使用等等。出于这个原因，世界上有几十个城市已经采用了一个名为移动性数据规范（MDS）的系统。目前，MDS只包括自行车和电动车，不过未来可能会扩大到网约车、共享共享和自动出租车服务。

但服务提供商和隐私团体担心，MDS可以让城市追踪个人，他们还担心，监督MDS的基金会不会安全地存储数据。

所有这些都表明，个人出行数据很可能在未来成为一个热点。这似乎是一个深奥的问题，但在汽车时代来临之际，人们也可以说二氧化碳排放的担忧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因为二氧化碳排放同样是看不见的。而与当时的人不同，今天那些建设和使用新的出行服务的人，有机会在为时已晚之前解决这种担忧。

译者：蒂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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