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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过大年·除夕篇:立天灯挂春联,摆起乾清宫家宴

2018-02-15 来源: 伍媛媛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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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国家人文历史”独家稿件,欢迎广大读者分享至朋友圈。

旧岁,迎新春。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昔日皇宫里的人们都在做些什么?他们又有哪些丰富多彩的别样活动呢?这里,让我们沿着新年的小道,依据笔者供职的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皇家档案记忆,走进明清时代的紫禁城,看看那个年代那个神秘大院里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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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来立天灯

在中国有着源远流长的过年习俗。一进腊月,家家户户就开始张罗过年的一应事项。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宫廷里就更不例外了,自腊月初皇宫上下就纷纷忙碌起来,开始着手准备异彩纷呈的迎新年活动,充满了浓浓的节日气氛。

迎新年挂灯笼是民间的传统,清宫亦是如此。每当年根临近,乾清宫前都要搭设天灯和万寿灯,把宫殿装点的灯火辉煌。

腊月二十四这天,总管内务府大臣率员役,由乾清门用车将灯竿推进宫中,宫殿监则率首领太监等,在乾清宫的丹陛(即台阶)下左右安设天灯的支架,丹陛上左右则安设万寿灯的支架。他们将灯竿竖起后,即将天灯悬挂于灯竿之上。自这一天到二月初三,每晚均要上灯。

到了腊月二十八,还要进万寿灯十六挂,及一百二十八盏小灯盏。乾清宫檐前张挂九盏大宫灯,乾清门张挂五盏大宫灯,日精门、月华门正中各张挂一盏大宫灯。此外,乾清门两廊檐、围廊张挂灯一百二十盏、栏杆灯一百九十四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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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皇帝的御制诗文集。迎新年挂灯笼是民间的传统,清宫亦是如此。每当年根临近,乾清宫前都要搭设天灯和万寿灯,把宫殿装点的灯火辉煌,乾隆皇帝曾作诗描述皇宫上灯的景象与感慨,诗名就叫《立天灯》

除夕夜的上灯仪式最为隆重。届时,宫殿监副侍一员,从乾清门引掌仪司音乐首领太监等到台阶上两边排列,而营造司首领则上行一跪一叩礼,并高喊“上灯”。敬事房首领太监一人与乾清门太监一名,在乾清门檐下点起“标灯”。台阶之上,清乐响起,演奏《火树星桥乐章》乐曲。同时,营造司太监点上万寿灯,各该处的首领太监等,则点上两廊的灯以及石栏灯。这些灯全部点上完毕后,音乐之声停止,太监及员役人等全部退出。

此外,还有椒屏和岁轴这些烘托节日气氛的环境布置。椒屏是绢素制作的,在清代,每年十二月,宫中的造办处按规制,要制作椒屏四座。由懋勤殿的翰林各自拟出富有吉祥祝福之意的标题,颂词写于椒屏的左方。同时,按规制还要预先拟成岁轴十副。岁轴就是条幅,也是先由内廷词臣拟成五言吉祥联语,于腊月初一呈给皇帝御览,然后交由宫中画院的画师们,绘成彩绘图画,用以恭贺宫中的元旦春节。

椒屏和岁轴制作完成后,由懋勤殿的首领太监进呈皇帝亲自过目御览后,再交养心殿等处悬挂张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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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白绢书写的宫中春联

宋代王安石的诗作《元日》中写到“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里的桃符,就是春联和门神的前身。贴春联、挂门神是民间流传已久的风俗,皇宫自然少不了。

让一些人不解的是,宫中的春联是用白绢来书写的,这是为什么?中国民间传统,春联都是红纸墨字,充满了喜庆。可是,清宫的春联却是写在白绢上。这有两个原因,一是满、蒙等族“尚白”,以白色为大吉;二是用白绢锦阑墨书的门联,悬挂于宫殿朱红的柱子上,“辉映朱扉,色尤鲜丽”,观赏效果更佳。门神像主要有四种,即金瓜武门神、五谷丰登文门神、福寿双全仙子门神、童子门神,神采各异。清宫春联的书写,主要是由善于书法的翰林官们来完成,均为“藻绘升平,祓饰休美”之词,如“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旭日正辉三秀草,光风不动万年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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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御笔春联,清宫的春联写在白绢上,一是满、蒙等族“尚白”,以白色为大吉;二是用白绢锦阑墨书的门联,悬挂于宫殿朱红的柱子上,“辉映朱扉,色尤鲜丽”,观赏效果更佳

清宫是哪天贴春联、挂门神?档案文献记载,清初是腊月二十四安挂门神对联,二月初二撤下,入库存储。康熙二十五年时,改为腊月二十六举行张挂春联、门神的活动,到二月初三再撤出储库。偌大一个紫禁城,殿阁林立,所需春联和门神的数量自然不在少数。如道光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的一份内务府档案就记载,紫禁城东中西三路,通共“原册门神一千四百二十一对一百零四扇,门对一千三百七十七对,内拟请应修门神八百五十六对三十一扇,门对八百四十九对”,由此可见,宫中的门神对联数量是相当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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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宫中门神尉迟敬德(左),秦叔宝(右)

张挂春联门神之前,工部须先期奏闻皇上。张挂当日,在外朝的三大殿等处,由工部、内务府官员督同匠人役人等,负责张挂春联与门神。至于内廷,则由门神库的太监,先期报告宫殿监知晓,宫殿监则传集营造司的首领太监,用车将所要张挂的春联、门神推进宫内。先从乾清门、乾清宫以及各门各宫等处,验明所进春联、门神后,然后再加以张挂。到次年的二月初三时,仍传令营造司的太监,将所张挂的春联门神,一一收下,再交由门神库的太监领回,加以收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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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导后妃的宫训图

独特的宫训图,春节之际悬挂在后妃居住的东西六宫中。图中所绘内容均为“古后妃之有懿行者”,上面写有皇帝的御制赞语。各宫的宫训图由皇帝钦定,各有不同,根据档案文献记载,择要开列如下:

景仁宫挂《燕姞梦兰图》;承乾宫挂《徐妃直谏图》;钟粹宫挂《许后奉案图》;延禧宫挂《曹后重农图》;永和宫挂《樊姬谏猎图》;景阳宫挂《马后练衣图》;永寿宫挂《班姬辞辇图》;翊坤宫挂《昭容评诗图》;储秀宫挂《西陵教蚕图》;启祥宫挂《姜后脱簪图》长春宫挂《太姒诲子图》;咸福宫挂《婕妤当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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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挂《婕妤当熊图》

悬挂宫训图,实际上是皇帝想让后宫佳丽们学习图中古代后妃的楷模故事,教育后妃们遵守三纲五常,实行孝道。如储秀宫的《西陵教蚕图》,其御制诗曰“在昔轩辕,正妃嫘祖,孕虞毓唐,发汤启武,得姓十二,如千子乳,创制蚕织,窳陵为辅,衣被天下,功垂万古,后世文胜,乃崇黻黼”。这幅图说的就是神话传说中上古西陵氏之女,即黄帝之妻嫘祖,她因创造了养蚕制丝织布而“衣被天下”“功垂万古”,自周朝以后将其奉为蚕神,历代相传,成为佳话。

每年腊月二十六,即张挂门神、贴春联之日,由宫殿监传知后妃居住的东西六宫首领太监,将皇帝钦定的宫训图恭恭敬敬地挂好,至次年二月收门神之日一起撤下,收贮于景阳宫后的学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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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乾清宫家宴

岁暮年初,辞旧迎新,筵宴是最主要的庆祝方式。在清宫,从除夕、元旦到正月十五,各种筵宴频频不断,除了热闹的乾清宫家宴,还有极为隆重的御殿大宴。

皇帝进餐叫用膳。平日,皇帝一般多是单独进膳的。只有当新春佳节或者是皇帝特许的时候,才令总管太监传旨,由内廷后妃等陪宴,共同进膳。

除夕这天早晨,皇帝和后妃要分别到宫内外各处拈香礼佛,设供祭祖,祈求神灵护佑。然后,在重华宫共进早膳。皇帝座前有帏子矮桌一张,桌上摆放有:大金碗拉拉(满语,即黄米饭)一品、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一品、燕窝芙蓉鸭子热锅一品、万年清酒炖鸭子热锅一品、把先玩燕窝苹果脍肥鸡一品、青白玉碗额思克森鹿尾酱一品、金枪碗碎剁野鸡一品、金枪碗清蒸鸭子鹿尾攒盘一品、金盘羊乌叉一品、金盘烧鹿肉一品、金盘烧野猪肉一品、金盘鹿尾一品、金盘蒸肥鸭一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等等。皇后、妃嫔等用帏子条桌若干,分摆“例菜”及“绿龙黄碗菜”“霁红碗菜”,每桌拉拉一品,饽饽(甜点心)二品,盘肉三品,攒盘肉一品,银螺螄盒小菜二个等等。但这些往往只是一览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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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中午,在乾清宫举行的大宴应该说是皇宫里真正的团圆年饭。虽说是午宴,实际时间往往在下午两三点钟,图为清帝在乾清宫举办家宴的场景

除夕中午,在乾清宫举行的大宴,应该说是皇宫里真正的团圆年饭。虽说是午宴,实际时间往往在下午两三点钟。以乾隆四十一年的除夕大宴为例,其宴会程序大致是这样的:

一是摆设宴桌。头路:松棚果罩四座,上安迎春象牙牌四个。两边花瓶一对。中间点心五品,用青白玉盘。二路:一字高头点心九品。三路:圆肩高头点心九品。此十八品用青白玉碗。四路:红色雕漆看果盒二副。两边苏糕鲍螺四座,用小青白玉碗。五路、六路、七路、八路:膳品均为十品。此四十品用青白玉碗。除果盒外,全桌八路共摆膳品六十三品。在膳桌的东边,还摆放了奶子一品、小点心一品、炉食一品。两边摆敖尔布哈(满语,即油糕)一品、鸭子馅临清饺子一品、米面点心一品。这些均用5寸清白玉盘。两边再各摆上南小菜、清酱、三样、老腌菜等四品菜。各种美食佳肴,琳琅满目。

皇帝宴桌摆完后,敬事房就开始摆设后妃的陪宴宴桌。宴桌用的是有帏子的高桌,分左右两排,设在皇帝宴桌的左前方、右前方。宴桌上,按后妃地位之别,分为绿龙黄碗、白里酱色碗、里外酱色碗、霁红碗摆放。紫龙碗每桌全备,并各安绢花。每桌高头点心五品、干湿点心四品、银碟小菜四品。

二是皇帝后妃入席。升座宴桌和点心摆好后,皇帝升座。此时,乾清宫中和韶乐声起,皇帝御临宝座,总管太监步出殿外。皇后、皇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等,按着名分依次入宴。

三是饮用汤膳。在乐声中,太监开始传摆热汤,给皇帝送汤膳盒一对,左边是红白鸭子大菜汤膳、粳米膳各一品,右边是燕窝捶鸡汤、豆腐汤各一品。皇帝的汤膳盒盖拿出后,便送后妃汤膳和粳米膳各一品。汤膳用毕,奏乐也随即停止。

四是饮用奶茶。喝过热汤,在宫廷戏班子南府承应戏的演唱声中,开始依次给皇帝及后妃呈送奶茶。皇帝和他的女眷们边看戏边喝茶,奶茶饮毕,撤下茶桌,承应戏也随即停止。

五是转宴小吃。转宴就是辗转传送各类点心小吃,都是从皇帝那里向外转起。先转汤膳碗,再转小菜、点心、果盅、苏糕、鲍螺、金羹匙等。

六是摆设酒宴。用过小吃,乐声再起,便给皇帝上酒膳,均用铜胎掐丝珐琅盘摆设。酒膳分五路,每路八品,共四十品,共有五对飞龙宴盒呈进。其中,头对盒:荤菜四品,果子四品;二对盒:荤菜八品;三对盒:果子八品;四对盒:荤菜八品;五对盒:果子八品。

在乐曲声中,皇帝的头对盒摆设完毕,送进二对盒。在进二对盒的同时,开始摆设后妃各桌的酒宴。后妃酒宴,每人一桌,每桌十五品:菜七品,果子八品。每桌由一对盒呈进。酒宴摆设完毕,摆宴人撤出殿外。乐曲稍停,开始送酒,启奏丹陛大乐。皇帝进尝酒后,后妃接次一一进酒。进酒之后,便开始上果茶。

七是离宴回宫。用过果茶,首领太监四人将酒桌抬下,接着后妃起座。这时,乾清宫侍宴总管太监高喊“宴毕”,顿时乐声响起,皇帝离开宴会,起驾回宫,乐止撤宴。

这里我们看到,虽说是皇家除夕团圆饭,皇帝和后妃们并不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且,也见不到皇子皇孙的影子,因为皇家的大小男人们是不能入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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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人文历史》

2018年2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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